城市脉象丨第4辑：割掉耳朵

二维码

原创乌雾阿库乌雾 2023-10-27 17:14

彝语传统诗歌以奇数音节和奇数诗行作为诗歌的格律和内在节奏，提倡“人化诗论”，强调诗根、诗骨、诗魂的诗歌美学品格。组诗《城市脉象》尝试用彝语诗歌的内在韵律和“奇数诗行”，用汉字书写，试图追求中国少数民族汉语诗人“双语诗学”的艺术实践和“多语互通”“文明互鉴”“诗艺互文”的诗性精神塑造，多脉络、深层次探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汉语新诗现代艺术生命创造与创新之路径，以此触及博大精深的多语种文明的人文历史底蕴，力图臻达多语种共生共荣的中华文明的诗意境界。

——题记

第四辑割掉耳朵

悬崖意象

骨骼逼近天皮的高度

接受神圣的贫寒洗礼

梦境里牙齿长出体外

鳞次栉比的悲喜疯长

萎缩的脊骨罪不可赦

格言的疗效逐渐雾散

猪不见天人不见鬼的日子绵延

孩童跌落的脚印养育猴类谱系长势惊人

偶尔悬崖幻化为屋檐下的腊肉

古老的麻风面对崭新顽石束手无策

干戈与玉帛和解记忆化作飞鸟

脚下的河水枯荣自律

峰峦与峰峦距离咫尺天涯

间或有公鸡打鸣报晓

游云无数次驻足凝视

麻木同样由鲜血孕育

愚昧的门扉终将腐朽

书声琅琅呵书声琅琅

悬崖高耸呵悬崖高耸

耳环

如果没有耳朵就不会需要耳环

但还需要手环、脚环和鼻环

身体里外的时间必须环环相扣

生命内外之装饰注定是光阴的符号

耳环不必赋予情爱或鲜血故事

刀耕火种启迪身体刺青的渊源

消除身体差异的行为需要生殖

耳朵的战争与语言的起源有关

无论胜方还是败方都割掉耳朵

特殊的战利品活生生穿越时空

打制耳环的材质不拘一格

金银铜铁珠玉玛瑙皆无妨

只要能继续呼吸维持生命

眼耳鼻舌身意甚至于五脏六腑

根除病变的腐朽的多余的器官

致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常理失效

远古的巨人没有耳朵更不需要耳环

梦中的神灵们也不曾长出耳朵

但愿我的耳朵能成为子孙们的耳环

口红

失语的嘴唇离不开鲜艳的口红

不能准确翻译口红的语种相继濒危

肢体和眼神塑造语言的纪念碑

口红一并涂抹大舌头和小舌头

口腔的意义全由谷物和水决定

环境治理似乎从口腔开始

口红可以杀菌以防止病从口入

口红袭来牙齿也疯狂

坚硬与柔软预示生命意志

晨曦之下纸张和嘴皮淫乱不堪

字符与骨节渴望改变色彩

最终能使弹头和雷电变色变味

科学证明口红有繁殖能力

科学就是口红多子多福的母亲

天空彩云和海里红章鱼有母亲

因为没有命名过彩云和红章鱼

很多语言枝叶在母亲身边枯萎

天边的火焰和霞光是巨型口红

柔美的武器必定惊扰祖先梦魇

风筝

城里的风筝习惯于高楼间盘旋

仿佛在模仿记忆中雄鹰的姿态

有线无线和有名无名不太重要

因为城市断线的风筝比比皆是

制作风筝就像是制作糖人

为了非遗传承不得不标价出卖

外形和翅膀不一定与原型一致

只要有微风吹过有人仰望天空

只要能顺利列入非遗名录

蜻蜓、乌鸦、航模和无人机们

从不示弱也纷纷升空各显神姿

风筝的骨架和语言的骨架一脉相承

风筝之线与天地间的脉息相通

风雨注定是人类灾难与乐趣的源泉

以游戏图解困兽与囹圄之本质

生命以无数短暂掀起永恒波涛

其实风筝蕴意远不止这些

飞鸟早已不能满足人类的欲望

以假乱真依然挑战智慧的光芒

黄金的概念进入我的身心很晚

于是对**的质地和意义较为模糊

远古神性的垃圾或人性的创伤

长久凝聚而成黄色的石头

物以稀为贵格言获得出处

言语的光辉一词千钧

金属的重量轻如鸿毛

汗水和泪水演绎江河源流

真可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人世间一切时空之骨架与颜色

奖赏与惩罚诉诸阴阳划过极限

生命的补丁由日食和月食裁剪

葆有尖锐与极端须与魔鬼为邻

意义汪洋**支撑符号之光环

仇恨与丑恶奠定了自由的发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诠释着矛盾定律

符号的禁忌大于符号自身价值

众所周知盾牌当然不会是**

**自然是最美丽的盾牌

紫光

雷电击打牙牙学语的树之精灵

撒野的子宫爬上神树扮演熟透果子

树洞里天神束手无策充当看客

腐朽的骷髅躺在路边召唤亡灵

有色金属确定生命颜色的源头

光的速度改写万物生长的走向

祭祀游戏悄悄改变着竹木质地

枪口失去既定目标正转向屋内神龛

四处奔突的灵婴开始画地为牢

严格封冻的嘴唇依靠梦呓呼吸

栅栏间隙罪恶的青藤探头探脑

猎狗自然的孕期一再延宕

夜里每一座建筑物发出欲望的紫光

想象冰川时期的游鱼们自由无稽的姿影

公绵羊富有弹性的犄角支撑雄性残存的尊严

女人们用华丽衣着紧裹破烂的灵魂

陌生的竖笛声牵出一抹夕阳

遗弃的山寨试图愈合史诗之伤口

紫光是一段历史靠近另一段历史的过程

银锭

银锭可以购买子弹甚至子弹的祖先

当然也能购买子孙或者子孙的影子

雌雄草偶、公母山和娃娃鱼也在其中

还有画面外人兽状的物质和非物质

匠人的光芒可以兴邦也能灭种

自古至今白色的奢侈从天而降

砝码与刻度必然决定生命高低

重量和字符提升交易的内涵与外延

那黄金白银之说早已时过境迁

天平上下的私欲肆无忌惮

银锭内外的法则野草丛生

人性之船于虚实暴风雨中搁浅

图案依然证实银锭的前身

战争逃离图纸仅一步之遥

打制银饰至今离不开火炉

捆绑在银锭上的目光司机潜逃

以森林贞操换取银锭凝固童年阴影

白须老人抢走新生婴儿的命运

不见血的武器长出纯洁的皮囊

面具

不必太多在意真假与美丑

即使不能彻底消除人间隔膜和差异

面具的意义充斥着人性的河流

制作面具的材质自古多种多样

面具与面具交配子嗣如烟

皮肉之苦永远伴随着山高水长

神光沐浴的影魂大厦坚不可摧

声音的脐带紧紧缠绕赢弱婴儿

血液渐渐拒绝灌注面具的春天

其实遮蔽面孔比赤裸身体更加丑陋

地壳冰裂时代给予一切裸露以足够尊严

缤纷喧闹的面具市场支撑城市活力

与药物结盟之后面具变得生死攸关

昼夜颠倒之处面具虚拟的队伍浩浩荡荡

身体必定是摧毁身体最直接的武器……

巫言觋语似乎道出面具的真谛

梦中触摸天神的面具揭穿自卑由来

有血有肉的面具提供一张张灵魂的温床

有朝一日人面兽心或狮身人面变得难能可贵

锯齿

残忍起源于锯齿上的火焰

当工具逐渐嵌入虚实肌理之后

仿佛一切的恐惧皆能拒之体外

原木的躯干始终未能长出泪腺

再次确认耳朵不是多余的器官

听力的生命自古超出能感知的想象

不安分之飞禽走兽们羁押于豪华动物园

铸造锯齿的疼痛难以理喻

迎接任何善恶必将面对声音和形象变更

寄希望于柔韧肌体或温暖羊毛

据说饥渴能缓解皮肤上的苦难

舌头伸出体外舔舐黄昏的伤口

超速发育的骨骼畸形生长

晨光中死寂山峦起伏貌似灵肉锯齿

古文字背面的纵横沟壑已漫漶不清

酸雨和泪水久久锈蚀锯齿

锯末和彩云疯狂粉饰山河

土地和河流甘愿丧失孕育功能

让高贵的子宫再度链接幽邃的深渊

哑鱼

注定遭遇河床干涸的厄运

鱼鳍和鱼鳞发出最后的呼救声

气体、液体或固体各自预示出路

昼夜之间流动的谎言自由奔腾

无休止的嫁接在海底扩张

电缆、油管和血管酷似弹孔

那些海藻藤蔓无目的肆虐

久病不愈的海鸥扮演忠实看客

此间哑鱼沉睡为海底山脉

珊瑚传说和鹰的传说同根同源

出生入死的启示过于生动

那驶出远古的帆船于梦中随时产卵

森林与梦幻都是游戏的一部分

老人与海成为穿越时空的鱼饵

水生动物们天性疾恶如仇

往事在成为往事之前固然有血有肉

潮湿与干枯都关涉哑鱼的生死记忆

混迹于又一个黄昏的闹市之间

吐故纳新的本能依然潮起潮落

插图

神圣仪式成为虚构的插图依然夺目

皮肤与皮肤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覆巢之下的鸟卵长出翅膀

岩屋里发情猎枪播撒求偶信号

春天的味道依然弥漫梦里梦外

愤怒的松涛吞噬灵肉栅栏

腐朽的词汇凭借假肢蠢蠢欲动

拒绝生殖的性爱持续围攻古城

守城的卫道士们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目睹着骨肉世界再度硝烟四起

封面与插图于天地间并存

强弱之争仿佛永恒的脉流

从不怀疑插图也是生存的理由

阳光、粮食和水源照常充足

色彩、线条和结构开始枯萎

黑狐狸、白狐狸和大红公鸡

山峰象征性坍塌的故事无限延宕

插图的命运足以缓解拥挤的城市

火炬手孑然傲立貌似插图的画面

丝袜

从肮脏的肉色拐杖间脱落

于城市高楼间绽放赤裸的谎言

移动的过程似乎惊心动魄

破碎不堪的青春之鞋延伸黑色深渊

纸币显得格外的高贵冷艳

造币厂倒闭之前满足交易原始本质

廉价而贴身的网遗漏醉意

地下管道里冒着欲望之火

病入膏肓的城池启动爆破装置

古老怪兽的意念占据夜空

仿佛由丝袜拉长的彩虹预示阴阳宿命

欺骗是身体长出的饥饿的花朵

高空坠物砸伤蝼蚁之穴依然郁郁葱葱

夜里有蝙蝠抓伤城市稻草人的脸皮

买卖原本是生命高贵的礼仪

爱恨情仇都可以以买卖之光升华

通宵达旦的城市路灯拥有沉默的记忆

婴儿的啼哭声吵醒城市蛰伏多年的兽性

众筹网里穿越高楼的呻吟依旧如此夺目

秋风

象征性吹过城市高楼缝隙

带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尘埃

其实与夏秋更替没有太大关系

被高楼肢解后的秋风变色变质

秋高气爽的渴望年代久远

生者脚步与时轮刻度吻合

死者的影子早已托付给了鬼魅

城市肤疾如街巷密码泛滥

流脓乌云于城市旮旯躲躲闪闪

华丽的轮椅迎接秋风如约而至

画面上骷髅成活冒充祖灵

秋蝉们飞进梦里孕育子嗣

雷击过的古树萌发出自由神枝

魔鬼之舌舔舐秋天的原野

经霜的谎言结出艳美果实

草人与乌鸦持续进行明暗对话

秋风灼伤的城市窗口日夜洞开

秋月轮回以启迪灵魂圆融

纸质的神庙于秋风肆掠中毁灭

听见

一些声音看不见只能听见

既能看见又能听见的声音极少

花的色香味也能听见

还有屈辱者灵魂的呻吟声

密谋逃离岩壁的蝙蝠之声

远古动物蹄印幻化的猎物

城市幼稚园的童话里飞出

一只剖腹产的野画眉

听说猫头鹰在美洲森林里

若有所思地目睹树根疯长游戏

难道大海的浪花是柔韧的根脉

生死觉悟仿佛是视知觉的归属

天平在天平之上

犹如声音在声音之外

歌舞升平中格物致知

蹦极和攀岩同样充满诗意

神圣河流穿越身体的瞬间

高举火把照亮原始的沟壑

日出与日落都将勾勒宇宙脊梁

盲从

古往今来牛鬼蛇神离人们并不遥远

一种皮肤凌辱另一种皮肤

一种语言吞噬另一种语言

一种颜色覆盖另一种颜色

人类从钻木取火仪式开始盲从火种

从远古猿猴谱系发轫吸纳猴类血亲

却不曾选择虎豹豺狼一支为邻

抑或人面兽心或兽面人心也行

因天神盲从而导致人世间不人不鬼

舍身取义的蚕蛹最终作茧自缚

奋力蠕动的蚯蚓习惯忘恩负义

盲从的本性积劳成疾病入膏肓

身体上或者地球仪上红色斑点

如野火燎原积少成多随即疼痛难忍

或洁身自好或胡作非为其实是盲从

从疾病缠身再到灵魂出窍更是盲从

战争时刻一颗子弹追随另一颗子弹

性爱极限一句谎言替换另一个谎言

盲从让最愚蠢的身体穿上最智慧的外衣

语之病

语病与人病注定了脱不掉干系

偶尔逃脱那虚实瓜葛纯属意外

史诗尝试击落天空之群星

野蛮致使明天的日月暗淡无光

毁林垦荒的历史灾难深重

从灵魂到器官彻查语病的病源

人病不如语病的观点众说纷纭

木马与木马不会传染疾病

词汇与句法都是事先约定

想象缰绳和骏马完美结合

刀光剑影迫使下跨越陌生沙漠

思维的锋刃一再受挫

治疗语病的良药就是沉默不语

成功捣毁那些言象意建筑

风餐露宿还原生命的本真

语言法度无止境遭受挑战

华丽与平实都已无关紧要

猎狗伸出贪婪的长舌舔舐

山脉和梦**收藏的兽皮

头皮屑

陨星坠落的轨迹我已经无法用母语命名

带血的字符上脱落的尘垢铺就回家小径

母爱变成锋利大刀横陈在干涸的河床上

梦境里桥梁的功能和意义俗不可耐

堡垒陈旧的呻吟不再具备敌意

无名暗河于天地之间奔涌不息

让青烟告白星月依然以蛮荒为起点

头颅于杂音泥潭浸泡太久

五花八门的药浴广告铺天盖地

灰指甲长出不同城市的性格和尊严

头皮屑嘲笑大海上即将沉没的船帆

顺利进入放弃头颅由翅膀独自飞行年代

面颊上一颗颗自动脱落的黑痣令人忧伤

动物园里四处碰壁的虎豹开始得意忘形

黎明乘上精美轮椅于城市胸膛出入自由

我选择性遗忘菊花隐忍的姓名

不是为了让刀枪再度侵凌山寨

顷刻之间白雪皑皑的往事化为乌有

让清气与浊气在天地缝隙短兵相接

守望者

据说守望相助始于稻草人

或者一只白色乌鸦的模型

狼皮和虎皮悬挂牛羊圈厩

还有狐狸尾巴和星星粪便

野人婆离城市音乐厅如此遥远

禁忌咒语的守护常常出现裂缝

神赐领地与生命田畴

被那些四角魔鬼悄悄置换

守望者泪雨持续击打城市静脉

谎言铸就的高度徐徐陷落

木偶接受催眠术支配篡改经卷

松针刺痛谜语制作的皮囊

此案与彼岸定格自然山河

意念中雪峰、旗帜和航标灯失明

猎狗和猎物嬉戏于潮湿的岩屋

守护格言的枪口杂草丛生

城市无数双欲望的手伸向天空

弥留之际的鱼类依然渴望大海

放眼望去锅庄、界碑和墓碑遍布世界

铁核桃

顽冥不灵之身于山林深处生光熠熠

却与矿山和金属并无本质关系

人们习惯于榨干油让树干逐渐枯萎

其实聋哑学校与核桃树的距离很近

食古不化与吐故纳新都能通往自由之境

金锁银锁不如铁核桃锁住山林法则

嘴唇、毛孔和泉眼可以道出真相

拳头、石头和斧头都能平息怒火

以果实累累之形象与周围竹木和睦相处

迎接每一次不期而遇的野火与砍伐

从来不需要特意播种总会绿树成荫

常常使寨子里不孕不育的妇女莫名感伤

铁核桃的花不仅孕育果实还能入药治病

铁核桃树也会有冤魂纠缠不休之时

当周遭人和动植物都相继迁移

铁核桃树似乎只开花不再结果

经受过凛冽寒风之后开始萌发蘖枝

春天犹如一片不肯散去的乌云笼罩

铁核桃树有幸进入山里人梦魇成为经典

清明雨

无雨似乎不符合时令物候

莫名期待与千年前的杜牧同行

向来渴望时光倒流者不会形单影只

梦境中先辈们的背影若隐若现

注定雨雪是时间最柔韧的密码

无声无息中浸透生命的起点与终点

雨雪自由舒展的季节依然美丽如初

启迪万物如此灵动而坚韧

母亲的白发象征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枝头嫩芽和花骨朵们充满生机活力

雷声滚滚、纸屑纷飞传递末春的寒意

雨神立于歧路与歧路的交叉口犹豫不决

清明缺雨让人与物的愁绪获得节律

大鬼小鬼们如期复活悄悄移居城市

有意无意遗忘无数个清明

偶尔总会有一个清明令人怀念

冥冥之中母爱的光辉沐浴四季

最终由泥土和石头磊起记忆的神龛

喜怒和哀乐于更久远的时间里无色无味

冰雹记忆

记住那些难以避免的灾害

行将充当现代游戏的素材

铜鼓铜锅还有铜盆铜铃铛

器皿变作武器的年代十分久远

草偶们背负格言和谚语的使命

无论祝咒皆伤及一些无辜生灵

预防到征服历经千辛万苦

庄稼和草木维护泥土尊严

无声的枪林弹雨从未停止

地里未成熟庄稼是最后的软肋

冰雹的攻击目标始终是粮食和人类

神性的冰凌袭击广袤田畴

天地再现互为子宫的原型

愤怒的冰雹能使庄稼颗粒无收

天神误将凡人的嘴唇视为伤口

稻草人嘴里却念念有辞：耕者有其田

记忆在砺石上演绎刻舟求剑的故事

高傲而尖锐的城市避雷针

难以预测天皮之外的雪崩

脸谱游戏

为了生存设计精美的脸谱

迫使生活与剧情若即若离

内心深处再无揭掉脸谱的勇气

衣钵和尊严仰仗皮肉之光

残留的时空不分昼夜险象环生

川剧变脸距离四肢和道具太近

盘根错节的血脉谱系

灾难与福祉祸福相依

沉重的脸谱与沉重的翅膀

都能释放沉重的灵魂

骏马与犏牛结伴而行

肮脏的手塑造纯洁的城市

民歌如箭镞穿心

梦魇的力量充足

让一个动物王朝复兴

渴望药到病除的嘴脸

非冷热脸谱所能替代

嬉笑怒骂连接着阴阳五行

纵横交织遗留原始的血脉

唾沫飞溅

潜入城市留下唾沫在城外飞溅

人体五官的功能互补互利

枯木逢春之时孤寂的弹丸生锈

泥土和谷物离天空越来越遥远

舐犊与反刍习俗始终不变

任凭削平的峰峦嬗变温顺石凳

用唾沫以毒攻毒伤口如期愈合

大难不死的乌鸦颜色依稀可辨

浪花的梦魇惊醒河底卵石

每一次诞生都是对死亡的背叛

每一片绿叶皆走向胜利的枯萎

宝石和典籍相继逃离唾沫褒贬

璞玉和水晶石在童年记忆呻吟

野蛮的日光无声穿越山谷

唾沫和苦蒿屏障陆续崩塌

禁忌与忏悔只能变成歌谣

针尖与麦芒都是鬼神拐杖

唾沫飞溅的黄昏吉祥安宁

露水晶莹的清晨神光普照

墓碑墓碑

我的家谱中暂时没有墓碑

母亲的骨灰始终守护竹林

我注定没有资格进入城市碑林

重量和价格会给子孙带来恐惧

人类习惯于借助石头延长生命意义

遥想莫斯科名人公墓之光

托尔斯泰森林墓地之生机

美国为韩战越战建造的露天纪念馆

璀璨而冗长的士兵的姓名

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

故乡山坡上火葬地的幽灵

人间聚散主题编制的灵异故事

生死之秘密全部交由石头刻印

火把、头盖骨和墓志铭渐次熄灭

多年以后的盗墓者相继失业

盗墓维生何尝不是一种遗产纷争

人性的幽谷培育丧失繁殖能力的物种

房屋的意义因墓碑的繁荣而不断增加

建筑能力时刻考量人类生存能力

黑夜无敌

祖先射杀太阳就是**次

试图征服太阳背面的黑夜

人类的肤色和命运已成为天神玩偶

通过神判似乎能使人与兽皮肉分离

足迹在通往文明的岔路口腐朽

晨曦穿过城市的身体进入困兽梦中

**生命力的枝叶无数次罹难荒漠

曙光能治愈树洞里的恶疾……

猎狗只会以神的名义狂吠

宠物狗常在失宠之夜叫个不停

夜间城市窗户撕心裂肺的沉默

居民们卸下假牙之后

人和动物都得学会虚拟的反刍

夺命硬币的正反两面

是日落或日出的象征符号

图腾的意义凸显人与动物的分水岭

绳索、日光和流水蜿蜒返回起点

逼近以笔为杖的归宿

正义在未来神树的枝头上复苏

○○○

图文©阿库乌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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