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脉象丨第3辑：带病的蛙

二维码

原创乌雾阿库乌雾 2023-10-17 22:28

彝语传统诗歌以奇数音节和奇数诗行作为诗歌的格律和内在节奏，提倡“人化诗论”，强调诗根、诗骨、诗魂的诗歌美学品格。组诗《城市脉象》尝试用彝语诗歌的内在韵律和“奇数诗行”，用汉字书写，试图追求中国少数民族汉语诗人“双语诗学”的艺术实践和“多语互通”“文明互鉴”“诗艺互文”的诗性精神塑造，多脉络、深层次探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汉语新诗现代艺术生命创造与创新之路径，以此触及博大精深的多语种文明的人文历史底蕴，力图臻达多语种共生共荣的中华文明的诗意境界。

——题记

第三辑：带病的蛙

城市之眼

暴风雨过后城市睁开眼睛

猛兽与猛兽之间怒目而视

猫头鹰们日夜守护城市的边缘

城市盲童们最终拒绝心灵窗户

废弃工厂的烟囱偷偷冒烟

失窃井盖令马路漏洞百出

绣花针扮演高空落物掷地有声

建筑群里数不胜数的螺丝螺帽

每个毛孔有生命汁液外溢

下水道的光芒渗漏到屋顶

高楼大厦间眉来眼去的空心砖

被蚊虫反复叮咬的钢筋混凝土

门洞与门洞永远陌生如初

电动按钮长出拳头的模样

复印机不断传出海洋干枯之声

望远镜沉浸旧石器时代的游戏

笔墨纸张取代阴阳和五行

天灾与人祸实现无土栽培

自由的触须悄悄爬上守门石狮

城市铜

我所生活的城市严重缺铜

青铜神话塑造的人格面目全非

面具与面具争夺远古无名城池

雷电莅临之前避雷针睡眠充足

器物与身体部件都在渴望红铜

防范与抵御灾难红铜首当其冲

铜像与铜雕静默中洞穿人性之善恶

天空中铜色的云争当飞鸟们的掩体

铜的生死秘诀就是无休止沉默

爱铜惜铜一定不会是罪过

更不会成为**的幸存者

传说铜能成功避雷因而治未病

两个铜板以日月之名换取一座铜山

镀铜的肤色人魔两界刀枪不入

铜质玩偶于城市角落呼吸急促

城市塔尖一直有夜露欲滴未滴

脚步里阴影从未停止划桨前行

翅类蹄类和掌类都欢聚于城市

蜘蛛网拒绝食用苍蝇们的腰部

城市重影

有时候一个躯体多个影子

有时候一个影子多个躯体

形影之间的恩怨情仇重重叠叠

始终有日月山水默默守候

有人说这是一座影子之城

有人说这是一座躯体之城

城墙内外四通八达的大街小巷

折射出多年后的残垣颓壁之光

长久生活在城市重影之中

偶尔分不清楚自己的形影

拐杖、导盲犬和卫星导航都得用

野生动物园里即将幻灭的野性

宠物市场、公厕距离红灯区不远

所有梦想的进出口设立收费站

放大镜里的**、轮椅和残奥会

熊猫开始食用人工培育的竹叶

代孕孩子雨后春笋般势不可挡

天神封城预言里长出无数双手

想必手绘的城市没有重影

数字当道

自从纸币的密码入侵身心以来

灵肉轻重不在与硬币有关

猴们熟悉的金属时代接近尾声

一个非金属时代已经应运而生

城市角落的魑魅魍魉完成编程

方言俚语以轻奢风格重新流行

地铁将地面人类迅速变成“德措”人

试管与子宫配合默契

远程器官移植手术再次挑战人类想象力

机器猫成功替换家猫职能

家猫与野猫都在野地发情

新旧神话于人兽之间扰乱视听

所幸买卖的血脉四通八达

随时随地廉价购买异地灾害之讯息

键盘和鼠标决定山河命运

令遗失的家园和武器瞬间还原

文字径直返回符号的原初

意义之网随感官枝繁叶茂

经确认数码当道并非虎狼当道

戏剧节

正所谓室内室外台上台下

还有剧里剧外和内行外行

均能够做到有戏可看

演员和道具随时互换身份

观众和演员随时身份互换

关键是必须斩断年龄羁绊

性别和职务可保留到散场

彩旗、视频和广告语们赤膊上阵

当长期用戏饲养的观众们

突然变成动物园里温柔的猛虎

留给观众和演员的时间不多了

用戏模仿动物世界的饕餮大餐

可以满足饥渴的城市戏迷

猫鼠交配的创意过分大胆

可不能讲江湖袍哥义气冒风险

西红柿和鸡蛋一定会脱销一段时间

扇阴风点鬼火的怪事民间并不鲜见

多多益善呵多多益善

鸡犬不宁的情节必须删除

咬紧牙关

据说昨夜城市的乳牙脱落

吃人的和被吃的工具幻化飞鸟

弥天大谎源于一颗拧错的螺钉

在命定典籍里无法翻阅秋天的词汇

母语的壮丁成为离散星辰

更换声音、面容和影魂颜色

车轮和风筝提供廉价馈赠

陷阱成为蝙蝠疯狂的乐园

赝品的贞操如此昂贵

母乳喂养的背叛蠢蠢欲动

宠物医院和火神雷神医院同样生死攸关

竭泽而渔的阴谋海枯石烂

自由在猴们手中像一只漏气的皮球

无论猴们叙事或抒情

注定难以拒绝野火的驰援

咬紧牙关，让时钟一遍又一遍重述历史

弹头和弹壳先后退出时空

穿越未来耻辱的隧道

与光一道宽容黑夜的笼罩

地铁出口

地铁出口当然算出口

寻找出口成为呼吸的理由

哪管地上地下或天上人间

混迹于人群总也可以排遣孤独

鼠们必定怯生生躲藏某处

鹰或者鹰的影子收束目光

匍匐或者象征性匍匐

释放的意义不在未来就在远古

选择躺下或站立必将超越跪求

虚实血脉连接着城市古今灵肉

橄榄球、高尔夫球和曲棍球

先后路过地铁出入站口

球形或条形或移动或禁止

变异病毒与人类异化极其相似

这里输出与输入顺其自然

分流与汇聚随心所欲

公共交通激化人们陌生的程度

地上地下无孔不入的恐怖事件

迫使世界上的地铁无极限提速

陌生井盖

昨夜又一井盖失窃的消息传来

城市下水道的老鼠们拥堵不堪

所幸此处井盖下没有神蛙

头顶上天空时而变小时而变大

人们拼命寻找传说中井底之蛙

洞穴和裂缝都是昼夜的进出口

陌生的井盖久久未能送达

陷进曾经是鬼神们的象征

眼下启示着有空缺的等待

没有井盖意味着一种解脱

井口会不会长出一株没有枝叶的树

带病的蛙或许在井底治病

井里有水无水很重要

井盖其实也可以遮羞

只不过羞耻感觉早已陌生

神蛙、井盖或者残破的史诗

与生俱来会有飞翔的梦想

振翅高飞的意义胜过铸造身体

或许陌生井盖遭路人狼吞虎噬

车轮滚滚

疯狂的石磨从山坡上滚落

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

从未停止在深海汹涌

饥饿雄鹰尾随不明飞行物

不约而同的集体飞向远方

森林里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野火在天边窃窃私语

兔子与豺狼结伴而行

悬崖上的裂缝插满淫乱的旗旛

魔鬼呻吟声无限攀升

蚂蚁于云端啃噬着天空的骨头

夜幕降临墓碑和路标混同

车轮碾压着每一根灵动的叶脉

森林和草原依旧自在枯荣

粮食和性欲纷纷涌向无土栽培

千人一面的神话重新风行

替身与替身质地相当俯仰无愧

车水马龙中充斥金属幽灵

赤裸的车辙伸向无垠天边

香水沐浴

身边的城市被熏染得死去活来

每一座高楼难以真实入眠

庄稼的味道已经逐渐遥远

霓虹灯、广告牌和泡泡糖们竞相争宠

深谙唇亡齿寒之理而亲密无间

肌肤开始以光的形式蔓延

无生育能力的母亲们充斥城市

液体的力量有增无减

每一条街巷都有理由淫乱不堪

蝴蝶、蜜蜂和带翅蚂蚁

以肥硕之躯拒绝食物

香水的品牌多于谷物种类

粮食危机与生殖危机扑面而来

使用浓郁的香气激发性力

种植和收获都将极度奢侈

占据一种香水意味着拥有一种话语

香水之河与香水之路源远流长

只能对身体进行部分解密

永恒的秘密将构成永恒的体香

染发术

致使明暗交替的隐蔽之物显示殆尽

身体发肤和声音骨质时刻整装待发

从量变到质变的乐趣无以伦比

染发、刺青甚至野合都是身体的游戏

灵魂也是一种模仿头发生长的物质

也属于可以修剪和染色的无形体毛

肤色、发色和食物链的距离始终造成隔膜

语音和词汇依旧承载寄生物种间差异与重量

无论高蹈或潜行都将付出生死代价

生存要义来源于对生存本身的超越

色彩和骨架于天空焕发彩虹的光芒

阡陌纵横为日月轮回提供无限根基

即使出现无发可染也属于物竞天择

身处潜移默化进程无所谓褒贬善恶

从头发、指甲到心脏都可以染色

甚至直接置换因病变而废弃的器官

一切输出或输入都会改变一些相关数据

繁花似锦与荒凉颓败可以同时出现

起点与终点的确和染料的质地有关

酒吧

城市脆弱的皮肤长出鲜美肉痣

昏昏欲睡的街道难以掩盖

骨髓里被激活的远古兴奋

从黄昏到黎明夜莺们通体透亮

腐烂的月光唤醒黯淡灯盏

树荫、苔藓以及稀奇古怪的店名

发音部位已改弦更张

修辞的面目异常狰狞

词汇与酒精同流合污

女人五颜六色的手指

男人扑朔迷离的目光

犹如白癜风患者占据城市一隅

酒旗上偶尔挂着廉价的绿宝石

灯红酒绿与莺歌燕舞

城市于液体的面具中醉生梦死

确认不戴面具的城市从不存在

等到城市双目失明的时候

据说酒吧里早已鼠患成灾

那时城市已经悬挂起巨幅酒帘

裸体画

青年时代见过的一幅裸体素描

从生命工具性意义给予我无限启迪

我的人生不再自我封闭和迷信身体禁忌

确信身体是天神赐予的神圣的工具

对生命性色奠定最基本的认知能力

蓦然回首这属于我个人的精神革命

此生不乏与无数人和兽打交道

裸呈与生俱来的阴阳本性

开启并享受美妙的性色智识与乐趣

让那些尖锐的主义和思潮

在自己青春的身体里自由穿梭

以激活超乎寻常的力量和勇气

透彻天地裸而无色的真理

阿多尼斯说“欲望是身体的母语”

历史之藩篱封锁思想必先封锁身体

远古神话为构筑人间道德伦常

在不同时空无数次阉割日月的光芒

人类的肌肤与土地的肌肤

其实裸露是生命高贵的禀赋与法则

寺庙

城市雪藏无数香火旺盛的寺庙

缓解人类从母体里带来的恐慌

忏悔超过食物的分量

擅长以神的名义自欺欺人

一直是人类生命一剂良药

指令每个器官都始终虔诚

敬畏神灵不得不学会

敬畏身边冰冷的塑像

徐徐展开虚拟的生死游戏

经文是另一堵肃立的高墙

四季如春的寺院结满无味果子

细数福禄寿喜的牌匾

字句珠玑各领风骚的楹联

早已令母语积重难返

神的目光仿佛婴儿的肌肤

跪乳的羔羊象征初生性灵

符咒上的图案将默默引领

每一级石梯犹如传说中的天梯

香火于污染的言辞中越烧越旺

机器人

显然“机器人”的命名是一个错误

再不会有机器鬼和机器神出现

机器人应该分男女、善恶和贵贱

机器人渴望着与人类平分天下

因不食人间烟火机器人不用种庄稼

未曾听说过机器人的祖先死亡

故机器人不用祭祖、驱鬼、跳大神

机器人不是人类的四肢更不是奴仆

机器人用自己的手脚写诗作画

目前为止机器人依然拒绝母乳喂养

机器人同样不用养老送终

机器人模仿人类不懂感恩

机器人继而模仿人类德不配位

机器人还能模仿人类贪婪无度

毫无疑问“人机情未了”成为现实

假如机器人与人类的内外器官互换

遥想小时候我用高山土豆

成功换取坝区孩子们的豆腐乳

那时候机器人还没有进入我的生活

堕胎

诚然所有的荣辱都与身体相关

身体的孕育与诞生连接着未来

子宫们必须做好受孕与堕胎的准备

据说雷鸣电闪利于受孕更利于堕胎

史诗里天上大禽们的鲜血遭到劫持

于是雌雄同体的生物横行天下

其实结束堕胎之后再选择试管受孕

由此拒绝让堕胎成为无声杀戮方式

鲜花丛中实施堕胎或绝育手术

为呼吸和言辞的渡口消除疼痛

让蛇吞象的离奇故事自由发生

被剥夺生育能力者的眼泪

是否能换来异类物种重新发芽

火焰、药物和金属器皿先后参与

人世间任何角落不约而同中发生

湖泊和蓝天同样成为柔美的胎衣

不论人与兽摧残身体的手段繁多

树立身体尊严的道路也不少

天上星星从不过问人间秘密

桥之况味

祖先的掌纹如领地的水系

纵横之溪水逐日枯竭

藤桥、木桥、石桥和铁桥

一切桥梦有意无意间相继废弃

传说中异地如期遭遇洪水滔天

桥们的原始智慧化作地下矿藏

历次劫难发生于地下

目光与目光彻底错位

身体与身体狼狈为奸

千年树根在路边照亮鼠洞

阴暗的喧闹招徕异己力量

悬崖绝壁上裂缝淫乱不堪

铜铃在经书的异体字之间回响

屋檐下失魂冬鸟演绎最后绝唱

奇迹不会在噩梦的尖顶上萌芽

隔膜与隔膜正在选择抱团取暖

爱与恨受限于雪线外发生

致使落叶串接而成的史诗漂洋过海

真桥假桥们嬗变堡垒始终实难攻破……

立交桥

设计灵感源于彩虹或华表

阴阳瞬间交错的神话寓意深远

四面八方的确认让祖先们跨越蛮荒

那时方位的需求大于雌雄诱惑

繁殖是让枯树结满果实的意外收获

“每一瞬间，灰烬都在证明它是未来的宫殿”

阿多尼斯无数次站在立交桥上呐喊

吆喝着家禽和家畜们陆续通过

野兽和野兽的画像也顺利通过

过滤或者分化都有条不紊

有人疾呼：桥的裂缝长出了野草

知道那刺眼的野草并非我播种

车水马龙目不暇接没功夫种草

城市很多地标性建筑病入膏肓

立体的生命将信仰架设在空中

时时刻刻车辆与行人都是桥体组成

武装押运和紧急救护擦肩而过

物质和暗物质陌生中擦肩而过

不同语种命名的钞票擦肩而过

恐高症

高处不胜寒

何谓高处何谓寒

并非指低处温暖

低处的寒冷刻骨铭心

让影子在高处形体在低处

恐高和恐低能否同步解决

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治病救人不可能一蹴而就

继续进入城市或返回乡村

病症都将会如影随形

当年毅然决然地背井离乡

似乎为了寻找城市病症的种子

终生与病为伍与种子为伍

与河流山脉道路为伍

往返于城市和乡村间

默默躬耕于田间地头

土地和粮食的怀抱里

从无高低贵贱的区分

定能成功治愈恐高恐低之病症

“救魂车”

“救魂车”当然不能是押钞车

也不是洒水车或者消防车

任何时候救命总比救灵魂重要

因此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救魂车”

一颗苦荞粒或燕麦粒装上四个轮子

或者让一个名词变成一个动词

或者将一句外语翻译成母语说

一辆名副其实的“救魂车”已组装完成

历史的车轮早已浩浩荡荡难以阻止

乌鸦、秃鹫、十字架和阴阳八卦图

神枝、神鼓、神铃和灵牌逐渐失灵

“死给鹿”“死给绵羊”“死给公鸡”毫无意义

一颗无名石子或者“蜘蛛王”

一把锋利斧头或者“灵界的物候”

医疗器械和量子力学同样是必备物

即使通往另一座城市的航线上

注定遭遇无数不明飞行物侵扰

强健翅膀是“救魂车”克敌制胜的标志

选择灵肉分离各自寻找出路也并无过错

轮椅

隐形眼镜、助听器、轮椅供不应求

导盲犬和城市盲道成为靓丽风景线

轮椅长久注视昼夜轮回的历史车轮

轮子的痕迹让流浪的子宫受孕

残疾者的尊严于边地丰收

秋天和夏天一起躲进轮椅的辙痕里

哑语流行的沼泽地里鲜花盛开

日光和月光偶尔照耀轮椅招摇过市

买卖婴儿的故事此起彼伏

海底鱼类们梦见轮椅飘过海面

大船小船和神鼓相继变作轮椅

纸张折叠的轮椅严重脱销

挠痒的真理于岩层里呻吟

治愈身心残疾之良药确实苦口

醒瞌睡梦魇成为集体记忆

白癜风患者于不远处医治无效

塑胶人和香蕉人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天眼完整纪录野猫发情全过程

外星人预谋乘坐轮椅入侵地球

路灯

垂涎欲滴的路灯守候着岔路口

乞丐们的影子与电杆重合

光芒的确是梦里梦外的奢侈品

神性的雄鹰继续翱翔蓝天

夜风中路人逐渐依稀可辨

言语之拐杖里沉淀盲人的智慧

声音停止在被占领土之上

蚂蚁的愤怒仿佛是件天大的事

陌生的嘴唇演绎祸从口出

想象玻璃器皿内爱如潮水

路边遗失的白色手套物归原主

蜻蜓是一种让人不得不模仿的飞虫

路灯透彻骨痛的意念循环往复

照耀道路的功能丧失殆尽

没有黑夜的城市依旧沟壑纵横

夜空里布满密密麻麻的皮肤瘤

试管婴儿们即将替换城市路灯

“指路经”长期缺失路灯章节

立竿见影的危机伴随出生入死

导盲犬

与持续入侵的外来物种和睦相处

方向和道路的意义瞬息万变

不论何种方式的远离或者回归

导盲犬的身份和地位火速疯长

深知相互陪伴、仰慕和必要的警策是一种美德

陌生的敌意难以抵挡悠久的源流

内外之别强化生命隔阂

导盲犬的耳朵和眼睛都是高贵良药

无名街巷的肢体芳香四溢

偶尔仰望天空时潸然泪下

以至于体内体外长出羽毛危机四伏

远处地火与天火肆意喷涌

典籍里那与犬为伍的兽群纷纷遗失

皮与毛分离之后身体轻盈无比

古泉镜像里千年骨痛持续加剧

导盲犬衣食无忧之后惰性膨胀

粮食和征途扩充着生命的含义

兽迹或毛色是另一种声音

催促形与骸重新寻找宿主

字垃圾

肤浅的创意挂起狂热风暴

席卷横七竖八的街巷

字垃圾鱼贯而入吞噬“五行”

致使万物复苏之脉息突然中断

张牙舞爪的精灵占据冷暖上风

垃圾分类与处理机构门庭若市

确认目的地与起源地毫无关联

皮肉生意流行的城池生机勃勃

文字残存的日月光辉逐渐暗淡

手指、笔墨与生殖疾病悄然绽放

构筑文字经籍的法典失窃多年

苍蝇和牛虻齐聚致命器官

想象车轮滚滚给道路留下

难以抑制的条形疼痛

火灾的确是清除字垃圾之良方

竹木文明的冠冕失而复得

字符与字符完成层层剥笋

隐喻身边毒蛇脱壳之事件

让那些拾荒者的脚印堆积如山

金矿

千万年深埋在传说的底部

终究还是接受日月光华的洗濯

让面具复活于历史灾难的深渊

骨血的品质早已在不可知的时空里定格

黄金似乎是人间格言和咒语的化石

挥金如土的年代变得模糊不清

发光的物质重新赢得了生命的通道

人与物之间距离历来由身体的光芒决定

凭借朴拙之身无数次延伸山脉走向

藏而不露的性灵逐渐成就峰峦高度

我遗落故乡之青春从此镀上黄金的颜色

致使被潮流浣洗过的足迹春意盎然

生命奇迹于设密与解密中熠熠生辉

光合的身体依然会发出纯粹的声律

那些岌岌可危的虚实大厦停止坍塌

山里山外草木枯荣中依然气韵生动

含泪飞过的游云曾留下一次次警示

大地渊薮的祸福始终难以躲避

注定金矿的光标会触摸世纪的面颊

○○○

图文©阿库乌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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